52岁演济公,76岁出家,85岁开抖音,游本昌的人生比济公更传奇

菩提树语录:真正热爱舞台的人,愿意以生命殉道。 ——度公子

 济公——游本昌 



真正热爱舞台的人,愿意以生命殉道。

 ——度公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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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2年1月20日晚,北京电视台演播大厅正有人在表演诙谐魔术。


“你看,这是我的食指,我用手绢遮起来......”话音未落,他一头栽倒在摄像机底座,一动不动。


正在后台坐镇的导演王扶林也懵了,这是个包袱吗?排练的时候没有啊。


反应了几秒,才意识到,哎呀!出事了!快救人!


下一个节目赶忙顶上,观众们都忙着看后面侯宝林、郭启儒的相声,谁也没注意到这个话说一半,就没影儿的29岁年轻人,究竟怎么了。


等到工作人员把他送到医院才知道,他这是饿的。


剧院每个月按例配发的粮食根本不够吃,他又整天张罗事务,跑前跑后,吃不饱,又高压力,临场晕倒,就一点也不意外了。


这只是游本昌演艺生涯里一段小插曲。

1933年出生在江苏泰州的游本昌,从小就被预言,“这孩子活不过13岁,除非皈依佛门。”


于是六岁这年,父母带他到了上海一所寺庙,拜法师,赐法号——乘培。


游本昌的二姐喜欢文艺,唱歌、演话剧都还很在行,时兴的电影都不会落下。游本昌也就跟着她认识了卓别林、秀兰·邓波尔。


上了小学,老师发现了他的表演天赋,就常请他在班里朗读课文,后来还代表学校参加演讲比赛。一次排演的话剧得了奖,文工团就看中了这个灵气的小伙子。


可这年游本昌才高二,于是诚恳地写信希望读完高三再去。好苗子是值得等的,果然文工团就等了他一年,一毕业,游本昌就顺利加入了文工团。


后来又被保送到上海戏剧学院,正经表演系科班出身,1956年开始在国家话剧院工作。

<游本昌>


人才济济的地方,游本昌只能出演一些反派龙套角色,本职事业绝对算不上很忙,但他业余大包大揽了许多工厂、学校、单位的文艺辅导,每天忙得团团转。


这才有了开头在晚会直播途中晕倒的一幕。


等到晚会举办到第二届时,1963年,王扶林导演为了弥补遗憾又去请他,最后在医院见到了游本昌。


由于营养不良,他整个人都变样了,肝脏肿大,引起全身水肿,一按一个坑。无法再参演,他就在病床上为晚会策划了一个喜剧小品。


哪怕吃不饱,还躺在病床上,喜剧还是要做的。


作为喜剧演员,为观众带来欢笑,是本职,也是天大的事,他深知这一点。



病好以后,游本昌一如既往在喜剧界当螺丝钉。直到演完第79个角色,主演的机会终于轮到他了。


<85版《济公》>


这一年,游本昌52岁。领导来找他,“你应该有个大部头的角色了。”


有人写了《济公》的剧本,曹禺当文学顾问,游本昌意外又高兴,对于济公,再熟悉不过了。


苏州有个评话艺人沈笑梅,人称“江南活济公”,游本昌从小听他说书,对济公熟悉得很。


这时有人提出异议,游本昌根本不像个喜剧演员,演不了。他也不反驳,当面学了一句“济公”说话,逗得众人都乐了。


对于质疑,他不喜欢解释,用行动证明就行了,直接了当。


<《济公》剧照>


后来领导问:“你能演好吗?”


他也不会自夸:“作为一个演员,这是个新角色,我不可能打包票,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,但我一定会努力。


要饰演好济公,喜剧效果一定不能差。嘴上不敢打包票,行动上准备很充分。


开拍前把卓别林喜剧、传统戏曲、哑剧元素都思考了一遍,在拍摄时,也大量运用。


济公挂在嘴边的就是酒肉穿肠过,整日喝得醉醺醺,于是走路就不稳。尽管拍摄时,喝得都是白水,游本昌也演出了风摆荷叶脚踩棉的感觉。这便是哑剧的功底。


那时候,化妆也很简陋,起先牙齿还用眉笔涂黑,后来干脆也不用了,他穿上一身破衣服,戴上破帽儿,摇着破扇子,甚至都不用说话,济公的感觉就来了。


值得一提的是,衣服是他拿回家自己做旧的,扇子是用钢丝划拉开叉的,预先准备了十几把,往后越拍越少。


道具顶多是花些心思,最难的是特效。打斗时,情节设定是要被人甩出去。实际拍摄,他就得从两米多高的地方往底下摔。


由于群演不够专业,就得一遍遍重来,虽然地上铺了软垫子,但年过半百,游本昌这么摔,也很受罪。


有一回,妻子和女儿来探班,正赶上他拍打戏,母女俩心疼得直落泪。

游本昌还乐呵呵地安慰他们,似乎从来没见过他为拍戏的苦抱怨过什么。


85版《济公》后来在全国都火,济公也成为游本昌第二重身份。


在接下这个角色前,他就预先给导演提过三个条件:


一、佛教界得通过剧本;

二、政府审查要通过;

三、观众要喜欢。


条件都满足了,就集中来改原作中的糟粕,于是才有了我们喜闻乐见的济公形象。


比如原著有一回,济公用手抓小商贩的馒头,留下黑黑五个指印,人家卖不掉了,只能让他拿走。游本昌说:“这不是吃白食吗?”


就建议加一个细节,济公走几步后,又扔几个铜钱过去。小商贩笑说:“呵!这个和尚啊。”


这样一增补,济公顽皮又正面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。





《济公》演得如此成功,随后十几年,他却都没再拍戏。


“我的原则其实并不高。只要是及格之作就可以干啊。”


据说,当时很多人带着剧本来找他,他看完不认可,就拒接。也因此得罪了一批人,然而宁可得罪这些人,也不可亵渎艺术、欺骗观众,他的底线格外牢。


还有一件事,甚至让他决定退出剧团。1991年,剧院给每一个演员定下指标,这令游本昌很不解。


“如果到年底没有完成任务,我是不是什么戏都得演了?文艺工作者是为观众服务,为人民服务,为弘扬真善美服务,什么时候要为人民币服务啦?”


结果这一闲就是20年以上。“但我是时刻准备着,有的演员就因此发胖了,有的就衰老了,我还是没有放松。”


在等待中,游本昌的人生迎来了接踵而至的暴风雨。

屋漏偏逢连天雨,这一年妻子患癌,游本昌推掉所有工作,齐心陪妻子抗癌。


“这个病要人快,我得好好陪着她,不然以后要后悔的。”


全心全意照顾妻子的时候,女儿又给他出了道难题。由于长期偏文科,学习实在跟不上,执意退学要写作。


游本昌一开始不同意,鼓励女儿先创作,直到看到她的剧本得奖,才认可她的决定,甚至劝服了妻子。


1997年,妻子病情好转,他可以继续拍《济公》履行和孩子们的约定了。为此他专程成立公司,只为开拍《济公》续集。

六年前,他去西藏那曲慰问演出,那里的孩子们生活艰苦,娱乐更是少之又少。在演出完,两个孩子为他献上了哈达,用藏语告诉他“特别喜欢《济公》,还想继续看。”


游本昌应允下来后,就遭遇了妻子生病噩耗,此事也搁置了下来。


依靠济公的影响力,拍摄的资金很容易就拉来了,这才有《济公》续集。


可以说孩子们的欢笑,对他格外重要。


2008年的一天,他走在路上,看到前面一个大黑包缓缓移动,走近一看是个孩子,戴着眼镜,拖着明显沉重的大书包,走得很慢。


“都快被压垮了,这还是孩子吗?”为此,他特意找到孩子学校,为孩子们“伸冤”。


如今当初看《济公》的孩子都长成了大孩子,在游本昌眼里都是应该哄开心的孩子们。他还紧跟潮流,在网上时不时耍宝,逗我们乐一乐。


哪怕再穿上破袈裟,也还是看得出“济公”老了。幸运的是,这份欢笑并没有变。



1987年,《济公》在新加坡很火,游本昌应邀去演出。首场演出,脚跟受了伤,几乎无法行走。


在台上,他充分体现了一名专业演员的素养。面不改色地边唱歌边往台下挪步,等到下台,已经疼得全身冷汗。


送去医院拍片子才发现,右脚跟骨折,必须坐轮椅。然而报纸上已经登出了他演出的消息,不能辜负观众的期待。


他就赶紧找道具准备一个能滑动的炕桌,他盘腿坐着表演。尽管如此,也依旧饱受疼痛折磨,演完11场,仿佛经历一次大劫。



在新加坡一位华侨司机说:“游先生,我们很感谢你呀。我们的孩子都是从小受英文教育长大的,他们看了这个电视剧知道,中国有济公这么好的人呀。”


艺术无国界,真善美的情感对全人类都有教化作用。


于是2011年,游本昌做了一件大事,他把家里房子卖了,筹资排演了一部话剧《弘一法师——最后之胜利》。


不仅因为他信佛,而是弘一法师身上有太多值得弘扬的优秀品质,他必须拍。从买版权、租剧场、搭建演员班子、付薪资,再到去寺庙体现僧侣生活,年近八旬的他都亲力亲为。


第一年很辛苦,几乎无人知晓,演到第二年就开始有了赞助,剧本也有了大修改;第三年,大获成功,邀约不断,新加坡、意大利、加拿大这些国家的演出反响都很好。


弘一法师演出上百场次,游本昌非但没有疲倦,反而已经进入出神入化的境界。


他最敬佩的俄罗斯一名喜剧演员伊林斯基,也为喜剧奉献一生,在83岁的高龄突破自己,出演《托尔斯泰之死》,得了列宁文艺奖章。


一如伊林斯基饰演托尔斯泰吗,游本昌饰演弘一法师,也在喜剧的终点,演了一部厚重的悲剧。


“作为一名演员,能够在舞台上继续演出很欣慰,如果生命终止在舞台上,那也是一种幸福。 ”


真正热爱舞台的人,愿意以生命殉道。


演员一生能够遇上一个好角色,就是件幸事。当游本昌遇到了济公,人生的后半场开始大放异彩。


“济公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个角色,变成了我的导师,是这个角色教化了我,我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责任感,艺术家的无限使命感。”


2013年,游本昌又自掏腰包成立了艺术团,招收的都是热爱艺术的落榜生。他总是到排练场笑眯眯地和学生们交谈,鼓励他们不要放弃。


舞台上谁演得好,观众就看谁,演得好,是个龙套也放光,你们都是年轻人,别怕熬日子。


说这话的既是演员游本昌,也是僧人定畅。早在2009年,游本昌再次剃度出家了。


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,这是济公的境界。


而身处最是纸醉金迷的娱乐圈,却济世为公,快乐融融,这是游本昌的修为。


相较于某些演员,游本昌能以仁怀之心,爱惜羽毛,敬畏职业,不骄横、不媚俗,这才是真正的老艺术家。


有人眼巴巴写书立传,给自己贴金,却人设倒塌,一把年纪,活成笑话。


有人鞋儿破、帽儿破、身上的袈裟破,却无烦无恼无忧愁,世态炎凉皆看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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